一支F调的竹笛
2018/12/24 作者 余策星
我今年七十岁了,已经从单位上退休十年了。有意无意之间,我总把自己珍藏的一支刻着“东方红”字样的F调竹笛拿出来把玩。看到它,记忆的闸门便欣然打开……
1966年我十九岁,正青春年少,参加了修郧县的叶大区煤矿公路。要过“五一”节了,县指挥部分配给我们营三百斤腌腊肉的供应,营长叶运良带我去郧县买肉。头一天我们从叶大区搭便车到黄龙镇,又转到十堰,第二天才到郧县,住在车站旅社里。当时房价是一角钱一床被子,因为住店的人多,床不够,我们就睡在大厅的条椅上。第二天,我们身上爬满了臭虱,奇痒难忍。那时的十堰,一眼能看出十几里地,从三堰到六堰再到张家湾,一片荒凉。
当天下午,我和叶营长去街上转转。在老街的百货商店中,我一眼就看见了一大堆竹笛子摆在那儿。当时我才学会吹,没有笛子,每次都借别人的。我选了一支F调的竹笛,上边刻着青松红日和“东方红”三个字。我用八角钱买下了它,这是我四天的工资。
腊肉运回去后,在“五一”这天加了顿餐。当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新修的公路边,夜深人静,我吹着竹笛。当时流行的一支歌曲是《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 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的恩情深》。竹笛的音质很好,在寂静的深夜传到对面的山谷中,还隐隐传回回声。
从此,这支竹笛白天躺在我的被窝里,晚上就陪我在那幽谷山中。白天抡锤、打炮眼、出渣子、抬石头的疲劳,随着笛子的声音消除了。笛声中有我的苦乐年华,也伴我渡过了那段艰苦岁月。
三四个月的时间,我在笛声中参与完成了三个路段的任务。叶大煤矿公路修起了,全线通了车,我们又被抽调到黄龙滩修电站。从此,在大峡口上的小峡民宅中,我的笛子又响了起来,吹奏着当时很流行的《洪湖水浪打浪》。
到1974年回到土城镇(当时为土城管理区)堤坪以后,我又活跃在小公社的宣传队里。自己还编写创作了一个小歌舞《喜摘木耳》,后来在全县汇演时还获了奖。
很快,生产队派我出民工,到柳树垭去给二汽放木材。在这期间,我白天放树,晚上住在岩屋里,照样是用笛子来打发一天的疲劳和驱散漫长的黑夜。在这里,我学会了吹奏《浏阳河》和《挑担茶叶上北京》。
我们放的木材堆在公路边上,等每天县林业车队和二汽的汽车来拉。我们去装车,每装一车木材,可以得几角钱的力资。时间久了,和司机混熟了,我们想去看看十堰的变化,便搭顺风车。当看到总装厂出来的汽车上的箱板,估计其中有我们亲手放的木材,我们都感到很自豪。
后来,我们知青招了工,我进了县人民银行。在市工行搞文艺调演时,我再次去了十堰。这时的十堰市已经是楼房连着楼房,二汽的汽车也从140的大车子转产为25Y重载车了,东风小汽车也出厂了。在文艺调演中,我们在东风剧场,为台下的二汽工人表演节目。我吹奏了一曲《扬鞭催马运粮忙》,赢得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五十年过去了,在改革开放的四十年中,十堰市已经从荒凉的山川变成了世界知名的汽车城,成为全中国绿色、环保、经济腾飞的中型城市。
五十年过去了,我保存的这支F调竹笛,依然还红润而有光泽。它蕴藏着历史的记忆,见证了十堰市翻天覆地的发展变化。
(余策星,十堰市作家协会会员,原房县作家协会秘书长,现房县作家协会理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