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红了

◎ 赵捍卫

秋天预示着收获，更是一个美丽的季节。我喜欢秋天的色彩，不论是金黄，还是赤橙，或是通红，都给人以喜庆、丰硕、美满的感受。如果你看倦了金灿灿的稻谷抑或黄澄澄的玉米，忽然看见红通通的柿子像灯笼一般高高挂在树梢，定会眼前一亮，口舌生津。

又到柿子红了时。我的家乡和我曾经工作过的乡村，都是盛产柿子的地方。金秋时节，当黄叶落尽，满树的柿子在枝头倒挂金钟，通红一片，煞是可爱。柿子的种类很多，我们这里主要有牛心柿、尖柿和宝盖柿。记得我家屋后的地边有一棵古老的牛心柿树，树身很粗，要几人手拉手才能合抱。树干向四周延伸，枝叶繁茂，撑起一片小天地，是我和伙伴们的乐园。傍晚，我们把牛儿赶上山坡后，便吆喝着一起来到柿子树下玩耍。历尽沧桑的树身窟窿遍布，里面藏着蚂蚁、蟋蟀、独角牛等各种昆虫，甚至还有壁虎、蜥蜴等小动物，偶尔也有小鸟在树洞垒巢。我们在树下飞鹰走狗，总觉时间过得飞快，有时一眨眼的功夫牛群跑到地里偷吃庄稼，主人来找时我们飞身爬上树梢，竟然也躲避了多次。晚上，左邻右舍经常围炉夜话，谁家小孩调皮捣蛋，奶奶就会说，大尾巴狼藏在屋后的柿子树里，专盯不听话的人。

到了秋天，青油油的柿子渐渐变黄，随着树叶慢慢脱落，柿子一天天由黄变红，由硬变软。直到秋去冬来，黄叶飞尽，站在树下抬头仰望，依稀相连的虬枝张开大网，密集的柿子缀满枝头，在清风的吹拂下摇摇欲坠。天空仿佛近在咫尺，柿子宛若悬挂在蔚蓝的天空一般。于是，摘柿子的时候到了，有的可以伸手采摘，有的够不着，就要讲究方法。爬树是必须的，但时常需要借助“夹竿”。夹竿的制作和使用方法很简单：砍一根竹竿，去了枝叶，将细头划开一节，楔进树条即可。夹柿子时将夹竿张开处卡进柿子根部的树枝，轻轻一拧，只听咔嚓一声，树枝折断，柿子便牢牢卡在另一头。倘若不能掌握好力度，柿子就会掉下摔得稀巴烂。

柿子有多种吃法。青柿子可沁着吃：将柿子整个沁入水塘泥巴中，三五天后取出削皮吃，脆。红柿子可晒着吃:将削皮后的柿子串起来晾晒，越冬发酵后再吃柿子干，肉。软柿子摘下来可直接吃，面。熟透的柿子存储至霜冻季节，开一个小口吸着吃，凉。

而最让我回味的是吃野柿子。少时，一次放牛弄丢了牛，我便去往很远的地方寻找，翻山越岭，口渴难忍，忽然发现路旁的一棵树上长满野柿子，在夕阳的余晖中鲜红通透，我停下来一口气吃了个饱。野柿子个小，但味甜且爽口。自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吃野柿子的口福，一来稀少，二来长年在外求学。如今，野柿子树在乡村也很少见。

在大千世界里，柿子是平凡的物种，它是城里人的新鲜味道，也是异乡人的乡愁味道。每当金秋时节，它总能以红色装饰青春，点燃时空，诠释收获，给世界一番新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