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老屋已经彻底拆了。
过年回去看了他最后一眼。
老屋为国家建设奉献出了自己垂垂老去的身躯。
老屋，他见证了一个家庭从饥饿走向温饱，再从温饱奔向小康的艰苦历程。
很久以来，一直想，有那么一个安静的、有着明媚阳光的午后，静静的，品着一杯咖啡，慢慢的，把情绪酝酿到泪流满面，随着手指的抖动快速地把蔓延开来的迷离思绪变成一串串记忆的文字，以此来祭奠老屋的点点滴滴，祭奠老屋里曾经有的欢声笑语、温馨记忆，当然也有艰苦跋涉的奋斗历程。
可是，太忙碌的时间没有给我这么多机会煽情，或者说自己没给自己机会；抑或，在这个浮躁的时代，我已经远离了那些干净的背景；或者，这些酸啦吧唧的话只适合自己在心里偶尔偷偷的构想一下；或者，生活终究是要继续，我终究是一俗人，罢了！
关于老屋，我记得自构筑以来经历了三次大的修葺，第一次是大哥毕业之后，把屋子中间的木板换成了砖坯，炎炎夏日，汗流浃背，一大堆黄土和成稀泥，再变成砖坯，再晒干，再堆砌成墙。期间南边先后接了两间，从两间变为三间，再变为四间。第二次是二哥结婚之前，房屋粉刷，楼顶吊顶，水泥地坪。第三次就是我毕业之后吧，主要是外围的修葺，屋顶，外墙的修葺，院落地坪，路基、猪舍等等的整修。我想，我们弟兄都是爱家的，在自己稍微有点能力来改变这个家庭面貌的时候，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改变这一切，来改变整个家庭的生活面貌，使之不断的焕出新颜，使之拥有现代生活气息，不至于垂垂老去。
可是，世事不能尽如人意料，路修好了，桥修好了，生活安逸了，美好的田园生活即将要开始的时候，要修高速了。为了经济发展，为了县城的发展需要，老屋搬迁了。
若干年后，老屋将从我的记忆中删除，老屋的点点滴滴慢慢会在我的印象中抽稀，模糊，游离。很多年来，我终究未能在春天回到老家，去嗅一嗅山上的幽幽兰香，尝一片漫山遍野的映山红，看一眼老屋前面亲手栽种的枣树、水杉，以及猪舍旁的那棵葡萄树，还有厕所上面我从山上砍回来的那根椽木。还有，屋旁的那小片竹林，屋前那片郁郁葱葱的菜地。
曾经，我一直拼命的逃离，厌烦那里的昏暗，厌烦那里的破落，厌烦那里的了无生气。其实，现在回头看来，那里也不错，饿了那里有饭吃，困了那里有地儿睡，记忆之中也还算开心，尽管，曾经也有诸多不顺。
经年之后，我的逃离使我渐行渐远，一路北上，远离老屋。可是，我依稀愈来愈强烈的察觉出这种归宿感，魂牵梦绕，辗转反侧，几不能眠，可是我知道我终要离他愈来愈远，我的生活，以及我的身体。
总是反复做同一个梦，梦见自己历经千辛万苦，转了一次又一次车，来到北京。
我想，明年的五一，我该回去看看家乡的春天了。
我想，也许，我真的是想家了。
（作者系《今日房县》论坛网友）